第4章

星火镇山河 月光下行走 100931 字 2025-07-06 21:17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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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灰色的MPV驶离了羽田机场那片被雨幕笼罩的是非之地,汇入通往东京中心的庞大车流。车窗外,密集的雨点狂暴地敲打着车顶,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,如同为这座压抑的城市敲响的丧钟。

车厢内的气氛微妙而凝重。周建国——周大叔紧握着方向盘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,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那对气质非凡的年轻兄妹,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感激、打败认知的震惊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近乎本能的敬畏。

刚才在货运区停车场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——温润如玉的青年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,瞬间废掉三人;娇俏灵动的少女轻拍之间抹去凶徒记忆——彻底撕裂了他这个普通退伍军人、网约车司机对世界的认知框架。

这哪里是学生?分明是行走于人间的神话人物!那份举手投足间移山倒海的恐怖力量,那份面对生死危机依旧云淡风轻的从容,让他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,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、源自血脉的感激所淹没。

龙国…竟有如此人物?!

“周大叔,”古皓尘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,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,如同暖流驱散了人心中的阴霾,“刚才的事,给您添麻烦了。那几个人醒来后,应该不会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为了安全起见,这几天您最好换个区域跑单,或者干脆休息一阵。”

“哎!哎!谢谢!太谢谢你们了!”周大叔连连点头,声音还有些发颤,手心里的汗几乎让方向盘打滑,“要不是你们…我这把老骨头,还有这吃饭的家伙…唉!那群畜生,太无法无天了!不过…”

他欲言又止,嘴唇嗫嚅了几下,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超越常理的一幕,“古先生,古小姐,你们…你们这本事…简直是神仙手段啊!”

古静姝从后座探过身,俏皮地眨眨眼:“大叔,你就当我们是练了点祖传的功夫,强身健体罢了。你看我哥,整天板着个脸,功夫都把人练成小老头啦!”她故意皱了皱小鼻子,冲古皓尘做了个夸张的鬼脸。

古皓尘无奈地摇摇头,嘴角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,随即转向周大叔,神情恢复郑重:“大叔,您也看到了,我们并非寻常人。今日之事,还请您务必守口如瓶,就当从未发生过。”

他深邃的眼眸透过车内后视镜,直视着周建国的眼睛,那目光沉甸甸的,带着千钧的分量,“静姝的手法虽精妙,但终究是作用于人脑精微之处,若因外力干扰或个体差异,对您的记忆或精神造成不可逆的影响,就非我们所愿了。”

“明白!明白!”周建国立刻挺直了腰板,眼神变得异常坚定,甚至带着一种军人的肃穆,“我老周在东京混了十几年,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心里门儿清!今天就是在机场货运区遇到几个小流氓找茬,我自己运气好,趁他们不注意开车跑掉了!别的啥也没看见!啥也不知道!”

看着周大叔眼中那份坚毅和觉悟,古皓尘心中微动,语气缓和下来,带着一丝真诚的敬意:“其实在机场,您敢直面那些黑恶势力,不惧威胁,捍卫国家尊严,这份骨气与热血,才真正让人敬佩。”

他顿了顿,微笑道,“等下到了目的地,我们加个微信吧。我发一点最基础的吐纳养气功夫给您。不是什么神功秘籍,就是些强健筋骨、调和气息的法门。每天抽空练上一两个小时,不敢说能飞檐走壁,但强身健体、祛病延年,让您开车时精力更充沛些,还是没问题的。”

周大叔一听,眼睛顿时瞪得溜圆,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,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起来:“这…这…古先生!这怎么好意思!太…太感谢了!这…这趟车钱我绝对不能收!等您二位有空,一定…一定要让我请顿便饭,表达谢意!我老周…我…”古皓尘的话不仅仅是一种认可,更是一种来自他无法想象的非凡世界的、沉甸甸的善意和馈赠,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大的荣幸。

古皓尘和古静姝相视一笑,车内凝重的气氛终于被这质朴而真挚的感激冲淡了些许。

然而,旅途的阻滞才刚刚开始。或许是因为机场事件的耽搁,更因为这场笼罩东京的、仿佛永无止境的梅雨,车辆行驶的速度远低于预期。更令人烦躁的是,自驶离机场主干道、进入通往警视厅的城区道路后,仿佛被无形的厄运丝线缠绕,他们几乎在每个路口都遭遇了漫长的红灯。每一次刺目的红灯亮起,都像是命运刻意的嘲弄,将时间切割成令人心焦的碎片。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单调而乏味的弧线,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东京街景,高楼林立,霓虹闪烁,却在这灰暗的天幕下显得光怪陆离又压抑沉闷。

古皓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,每一次红灯亮起,指尖落下的节奏便沉重一分。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如同藤蔓,悄然在他冷静的心湖中滋生、缠绕,随即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,化作眼底深处更深的凝重。

他的思绪,也在这被红灯切割得断断续续、令人窒息的旅程中,飘向了遥远的东方,飘向了那个承载着沉重荣耀、责任与…冰冷磨砺的古老家族。

古。

这个姓氏,在龙国广袤的土地上,承载着非同寻常、足以令山河变色的重量。龙国境内传承久远的世家门阀不少,但真正屹立千年不倒、底蕴深不可测、根系深扎于龙国历史与力量核心的庞然大物,唯有五家:古、姬、诸葛、宇文、独孤。五大世家如同五座巍峨不可攀越的神山,各自掌控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、秘密与力量,与龙国最高层的机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,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守护,守护着这片土地更深层次的秩序。

而古家,在这五座神山之中,地位尤为特殊,甚至可以说是…孤高。与其他四家广泛涉足金融、科技、能源、医药等庞大世俗产业不同,古家的产业规模是最小的,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维持着一种“清贫”。他们的核心,从来不是积累富可敌国的世俗财富。

“武以载道,力镇山河”——这八个字,是古家奉行千年、刻入骨髓的铁则!也正因这份对纯粹力量近乎偏执的追求,古家子弟的平均战力冠绝五家,家族顶尖高手更是宛如定海神针,威慑四方。

故有古训云:“参天唯见古家峰,万仞孤峰俯群雄。”这既是赞誉其武力之巅,也是一种无形的、沉重如山的责任与枷锁。

古皓尘那深埋在记忆深处、关于他和静姝的童年画面,如同车窗上不断被雨水冲刷又浮现的水痕般洇开、清晰。

在这样一个以武为尊、视境界为生命、将“守护”视为最高使命的古老世家,他们的童年绝非外人想象的世家子弟的优渥与安逸,而是浸透了汗水、泪水、甚至血水的严苛磨砺与…冰冷的孤独。

当同龄孩童还在蹒跚学步、牙牙学语,享受着父母温暖的怀抱时,古家子弟的“启蒙”便已开始。

三岁生辰一过,天未破晓,演武场上刺骨的寒意还弥漫在空气中,他和静姝小小的、尚未长开的身躯就已被唤醒,带离温暖的床榻。

第一课永远是站桩——不是在平整的地面,而是在特制的、布满尖锐凸起砾石或冰寒刺骨的铁砂盘上,保持最基础的“混元桩”。筋骨尚未坚韧,便要承受撕裂般的痛楚与深入骨髓的寒意,小小的身体在痛苦中颤抖,稍有摇晃或松懈,冰冷的戒尺便会毫不留情地落下,留下道道青紫的印痕。

哭?不被允许。眼泪只能混着咸涩的汗水,无声地咽下喉咙。

熬过最初的、如同地狱般的筋骨打熬,便是更玄奥也更痛苦的——内劲修炼。

浸泡在滚烫而气味刺鼻的特制药浴中,皮肤仿佛被无数烧红的细针攒刺;长时间静坐冥想,在绝对的寂静中去感受虚无缥缈的“气感”,稍有不慎便是气血逆冲、经脉如焚的痛苦。

师傅们传授的口诀晦涩艰深如同天书,引导的内息运行路线复杂精密如同人体迷宫。他和静姝被誉为古家这一代天赋最卓绝的双子星,即便如此,也仅仅是在同龄人中领先一个月才成功“引气入体”,在丹田处凝练出第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内劲——这是龙国所有真正超凡武学的根基与灵魂!如同驱动枪械的子弹,没有它,再精妙的招式也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花架子。